“没有情感就没有美丽可言”
文/戴路
彼得·林德伯格马上就70岁了，惯常穿着一件蓝衬衣，随手拿着相机，最近还留起了胡子，看上去和时尚关系不大。
林德伯格的照片以直白而自然著称，就像他的眼睛，透着和善与坦白。
“林德伯格总让你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美的女人。”超模娜嘉·奥尔曼说。她指的是彼得·林德伯格（Peter Lindberg），当下最重要的时尚摄影师之一。
典型的林德伯格作品，总是对比强烈的黑白照片，背景往往是废弃的工厂、明亮的沙漠，要么就是空无一人的闹市街头，仿佛末日来临时的世界或逝去已久的乌托邦，在这样荒芜的衬托下，模特自顾自地美着。“老佛爷”卡尔·拉格菲尔德说他从这些拍摄对象的眼中看到了一种道别般的决绝——“因为他们知道，再也没有机会美得如此坚决了。”
在林德伯格最有力的一部分影像中，模特的面孔占据了整幅照片，你几乎可以从中看到被摄者的灵魂，脆弱的、不羁的、倔强的、迷惘的……你甚至觉得自己虽然不认识他们，但是完全能够理解他们。
他的作品有一种深深刻入当下的坚硬质感，又指向永恒的人性之美，仿佛沉浸于一个高度清晰的梦境。
他是怎么做到的呢？林德伯格“可爱的好朋友”、德国导演维姆·文德斯对此困惑不已：“名人靠与大众保持距离而成为其所是，倘若让他们在镜头前褪去光环，像看家庭照一样看他们，我们大概会失望吧。但林德伯格在将偶像变成普通人的同时，却没有拿走他们一丝一毫的光彩，这就是神秘之所在，这是彼得作品的科幻之处，一个完全的乌托邦！”
他是怎么做到的？我们或许能在摄影师身上寻找答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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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几乎不参加时装发布会，哪怕是近在咫尺的巴黎时装周。一方面是因为他太忙，一半时间都在全世界飞来飞去到处拍片，另一方面，他有意识地与流行保持距离，“你必须找到自己的视角，而不是在杂志和秀场上找灵感，那是很无聊的。每一个时代开始的时候，都会出现20个摄影师，但是15年后，只有两个人会留下，在时代的终点，我们只会记住两个名字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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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今，“超级模特”时代结束了，时尚摄影也有些迷失方向。林德伯格说：“到处都是狂欢，到处都是修饰，人们必须看起来很疯狂、很夸张，每个人必须看起来年轻、打扮得年轻，我觉得很可惜，有一点人性的成分效果会更好。”
他怀念那个时代吗？是的。“我们浪费了太多时间去寻找新面孔，于是便到了蹩脚货和缺乏个性的时代了，人们说一切都结束了，我们必须要去找17岁的小孩子，太恐怖了。愚蠢的人是无法成为超级模特的，因为她们每个人都要经营一个百万美元的生意。”
当被问到如今他更倾向于与演员还是模特合作时，林德伯格坚定地说：“演员。”
他开始抱怨编辑和客户们拿着一叠照片要求“拍成这个样子”，抱怨统一规格的头等舱和贵宾休息室扼杀了灵感，抱怨每隔五天就要跟一个新模特合作，抱怨必须在拍摄完毕后因为拒绝修片而开始“战斗”。他回忆以前，自己“像条小狗一样在街上找灵感”，拿着报纸去咖啡馆吃早餐，然后看着不同的人进进出出，一直坐到下午1点。现在他只想去一个没人认识他的地方，张开眼睛。
“你得与真实的世界建立起联系。”他说，“为什么一个人拍的照片比另一个好？创造力来自你的底蕴，来自你见过的、经历过的有意识或无意识的一切。”
但他并不忧郁，就像他的照片，总是以面孔为主导，但总是有一种戏剧性的紧张情绪，强调不可撤销的此时此地，并不断地摆脱过去的忧郁。拉格菲尔德说：“只有通往未知的道路才值得跟随，在我们这个迅速前进的时代中，一个人必须在毫秒之间表达他对世界的看法，但很少有人像彼得完成得这样强烈而准确。”
维姆·文德斯也为“他是怎样做到的”这个问题找到了答案。他提到了特吕弗的电影《痴男怨女》，“影片中有一种罕见的男人，他们很强壮，但从不设防，他们很温柔但温柔得不留痕迹，他们诚实好像除了诚实别无选择，他们爱但不占有。他们几乎是一群僧侣，但女人并非他们的宗教。女士们先生们，林德伯格是一位真正的绅士，归根结底，摄影师的灵魂会表现在他所有的照片里，所以问题的答案非常简单：他在用他的灵魂拍摄。”
这是林德伯格最有名的作品之一，拍摄于1993年的“天使的故事”，为了拍摄这张照片，摄制团队将时代广场部分关闭了。照片中的模特是安伯·瓦莱塔，她戴着天使翅膀站在纽约的时代广场上，脆弱迷惘的眼睛能让最坚硬的心卸下防备，充满情感地与之对视。这张照片在2011年拍出了18.88万美元的高价。
林德伯格说：“在纽约生活非常艰难，某种程度上，你始终与这座城市缠斗着，你无法控制纽约……但你必须坚持到最后一刻，哪怕光线不行、四周都是人流也必须完成拍摄，不能说今天不行了，我们明天再试试看吧。在纽约，你得迅捷而灵巧，这也是我喜欢它的原因。”
周迅为IWC万国表全新柏涛菲诺中装腕表系列拍摄影像大片。林德伯格的照片具有极强的戏剧感和故事性，其中有音乐、有对话、有故事，只是一切都被浓缩在一张影像之内。林德伯格说：“好的模特必须与观者建立起情感联系，没有情感就没有美丽可言，在拍摄时，模特的责任就是提供情感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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